不管你同不同意蓋核電廠，都必須認同的事
2013-09-10・海上良田 孕育豐碩的蚵仔
文／羅美音
▲羅娜說：核電廠必須符合安全原則。（畫面擷取自此次訪談）圖／公視提供
今年五月，我協助公視到丹麥拍攝該國的能源專題，有幸訪問資深政治家羅娜（Lone Dybkjær）；她曾任歐盟議會議員、丹麥環境部部長及丹麥國會議員。一九七○年代，丹麥為了要不要蓋核電廠而舉國大辯論的時候，她是三十幾歲的年輕國會議員。
▲照片拍攝於1979年，當時羅娜39歲。
當時政府與電力公司都已決定發展核能，也蓋了核能研究中心（由著名的諾貝爾物理獎得主波耳帶領，他也被稱為量子力學之父），但民間的反核聲浪四起。
回到原點─安全
羅娜說：「好吧，那就來評估一下。」她的立場並沒有偏向哪一邊，只是偶爾覺得怪怪的，擁核者說要蓋一座核電廠，可是按照電力成長預估，一座是不夠的，應該要蓋好幾座。
她開始思考，該如何評估蓋或不蓋核電廠呢？她抓到一個重點：不管你同不同意蓋核電廠，你都該同意的事—核電廠必須是安全的。這個重點讓爭辯的雙方回歸到一項共識，不管最後蓋不蓋核電廠，都有一個雙方同意的共同出發點：核電廠必須符合安全原則。
她推動此法案，獲得國會幾乎全數同意。我問她，當時法案規定了哪些安全原則？她說，內容並不太重要，那是按照當時對核電的認識而規定的，現在應該有更新的標準；重點在於，這個法規奠定了一個共同的基礎，若日後真的要蓋核電廠，仍舊是在這個基礎上，從這個共同的原點出發。
這樣做的洞見在於不會一直陷在正反雙方的分歧中。畢竟，如果雙方的意見一直是分歧的，那麼就根本沒有共同討論的基礎。這個共同討論的基礎一旦出現，可以讓分歧的雙方先退回到共同的原點，討論出共同接受的規範，訂定清楚，讓彼此有依循的規則。相較於把力氣花在討論歧見上，這是更應該要花力氣去做的事，並且是一件會帶來成果的事。
訴諸法律規範的安全原則
我覺得這是非常值得台灣借鏡的地方。「假若要讓核電廠運轉的話，核電廠必須符合安全原則」這應該是每個人都同意的吧！那麼我們就應該好好檢視，什麼是核電廠的安全原則。
從丹麥回台後，我曾經問了幾位工程界的前輩對於核四工程品質的看法，他們一直搖頭，都說核四是政府工程的例外，工程品質未受到標準程序的監督。他們都不是反核四的人，但都認為重大工程應有的檢驗流程，卻沒在出現在核四這項工程中。
我說：「那麼是否應該將這些工程問題舉證出來，證明核四不應運轉？」有位前輩說：「不對，應該是他們要負責舉證核四能運轉。」到底在台灣，為核電廠把關的規定是什麼呢？有多少人說得清楚呢？
於是，我又想起這個命題「假若要讓核電廠運轉的話，核電廠必須符合安全原則」，退回意見分歧之前的共同出發點，這個安全原則應該是由雙方不帶有立場的詳加討論、釐清而來。
安不安全不是口頭說說就算數的，更不是找誰來背書的問題， 一切都應該有法源依據，而法源依據的內容應該要公開檢視。如何規定？找哪個專家？如何檢驗？同時檢驗的方式、流程與規範，都需要制度化。那套標準在哪裡？規定得合不合理？有沒有按照程序在做？那是在其他各種討論展開之前，必須要最先討論清楚的。
羅娜強調，當時丹麥的立法得到國會幾乎全數贊成。安全原則不只是口頭上的共識，還能訴諸法律規範，明定清楚。這是台灣足以為借鏡的。
畢竟沒有人會想要一座不安全的核電廠。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安全的尺度。如果安全真的是我們共同關心的，那麼把這個尺度公開出來、訂出法律的基礎加以討論是必要的。（作者：北南分社社員，目前為主婦聯盟環境保護基金會非核小組講師、瘋綠電行動聯盟成員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