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為社群福祉勞動,不為服務資本賣命!─開創勞動者自主合作事業

2014-07-08・社內大小事

文/陳岫之 圖/生活者工作坊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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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由社員自主成立的生活者工作坊,是共食、共享的友善社區空間。裡面有媽媽廚房、廢油肥皂工作站等,還有一個生活者的地下秘密基地,好幾台捐贈的縫紉機,讓舊布料和二手雨傘布有新的生命。其中,有一群少女們親手縫製布衛生棉,到尼泊爾推廣給當地婦女,帶動當地的布衛生棉產業。

當年,主婦聯盟基金會一群日文志工透過讀書會協力翻譯,最後由翁秀綾編譯出版的《我是生活者─創造另一種可能性》,於一九九二年五月發行,至今已過了二十二個年頭。本書中一個重要的概念─「勞動者自主合作事業」,在網路上搜尋還能找到當時的讀書會紀錄。主婦聯盟合作社成立後,歷經組織轉型與社員數的成長,每天都面臨著新的衝擊與危機;然而,我們依舊可以看到組織內部的學習軌跡,多年來試著持續釐清合作理念,思索如何確切實踐。

二○○五年十二月二十三日,第二屆理事會曾舉辦勞動者自主事業學習會,邀請日本生活俱樂部生協連合會的河野榮次會長,以及勞動自主事業聯合會的代表藤木千草女士,前來台灣分享他們的組織經驗。

關於勞動者自主合作事業,我們或許在前輩的口述中聽過,或是曾出現在《綠主張》月刊的報導;但是,主婦聯盟合作社過去並沒有計畫性地推動此類型合作事業。

二○一四年,主婦聯盟合作社終於將「協助成立勞動自主合作團體,優先承攬站所勞務」列為年度工作目標,這也是歷屆理事會想推動的項目。

日本生活俱樂部的事業目標,是為了「探索人性化生活」,從一九八○年代起,開始有了「透過共同購買,延伸至全面生活領域」的想法;從為了追求安全與價格合理的食材的「食品合作社」到推展各種「生活福祉合作社」。開設這些事業項目,並不是為了提高生活俱樂部的營業額,而是為了促進地方自主創造地方的生活,以此對地方的經濟與社會做出貢獻。(註1)

我們是被操控的一代

「貨幣」是為了方便人類生活中的交換行為而存在,但慢慢地人類被貨幣所操控,遺忘了追求真正的美好生活做為人生目的。工業革命後,資本的地位取代了勞動者的價值,也成為現今台灣社會的主流認知─人出生到地球,就是為了學習(累積知識)、競爭、就業(服務資本)、累積金錢,最終糟蹋了身體,也破壞了環境,而在人生的終點前,便是成為健康醫療產業中的消費者。不惜破壞生態環境掠奪下一代的資源,以提升國家經濟成長為口號,取得政權。而創造人民幸福生活的環境,才是國家資本所應投入的重心。

在WTO主導之下的自由貿易,全球大財團操控一切;二○一四年三月太陽花學運關注與中國服務貿易的協定,也表達出對自由貿易邏輯的憂慮。面對這些質疑,政府總是提出「增加就業機會」為說辭。然而,這些「職業」真的是我們所需要的嗎?能讓社會祥和、百姓安樂嗎?還是,這只不過是讓一些人以時間、勞動力去換回一點點由資本家提撥、為他累積更多財富的釣餌,之後再去迎合資本市場為我們「設計」的生活所需,集體投入物質與醫療的消費。

現今的工業社會把人分為雇用的資方與被雇用的勞方,勞資問題不時上演,兩方對立,無法形成休戚與共的互助共生關係。被雇用的一方從事著沒有個性的勞動,雖然有《勞動基準法》的保障,多數勞工並沒因此能更有尊嚴地安心就業;人因此成為「薪資的勞動者」或「工作的機器人」,個人對生存的社會產生疏離,且懷疑生命存在的價值。

不被聘雇而自主選擇勞動方式,即是創業,但個人創業談何容易?因此,生活者主張透過反省、批判、思考、對話,並且尋找前人智慧,嘗試提出一種可滿足眾人需求,又有價值的勞動方式,讓人人能在工作中享有自我尊嚴。生活者提出的,是「另一種可能」的勞動形式(註2)。

開創「自主合作事業」生活俱樂部會提出建立勞動者自主合作事業,主要是根據以下的想法:一、高齡化社會來臨、大量婦女被雇用為臨時工的問題,以及想改善地方社會的現實生活。二、想從消費合作社運動的領域,更進一步向「生產」與「勞動」領域開拓。三、促成市民自己主導理想地區社會,漸進形成社區自治的市民社會意識。

猶如當年台北主婦聯盟的一群婦女,不倚賴政客與企業的良心發現,透過自主學習,開展了我們台灣主婦聯盟的合作事業。現在,我們努力推動「地區營運」,將合作社組織運動的權責,讓各地區的熱心社員來承擔。接下來,我們將以社區生活的改善為使命,創造以人為本的循環社會為原則,讓社區中高齡、年輕人、婦女或退休者可自主多元勞動的工作機會。我們可各自展開積極主動的學習,找出社區欠缺的、我們想做的事務,一起來行動吧!

或者我們也可以用鈔票當生活的選票,支持社區獨立小店,支持即將崛起的勞動者自主合作事業,彌補資本社會造成的人際疏離、找回人與社區依存的關係。重建社區是我們幸福泉源的所在,我們希望這種促成美好生活的理念,能在台灣各角落遍地開花。(作者:曾擔任第三屆理事主席)

備註

註1 日本生活俱樂部在一九八九年獲得「健全生活獎」(The Right Livelihood Award),此獎又稱為「另一種諾貝爾獎」,由一位瑞典裔德國人發起,自一九八○年起每年頒贈給對於人類福祉、人道主義、環境保護有所貢獻的人士與團體。

註2 勞動者自主合作事業,是從歐美的作法中得到啟發,並根據我們的目標─思考女性的勞動方式,開拓以生活者‧市民為基礎的地方社會,創造社區事業─而構想出來的。這種勞動方式,與被雇用的勞動不同。它是自己出資、自己勞動、平等分配所得、並自己決定事業目標、自主管理營運的事業體。在美國,人們對「另一種可能性」與多樣化勞動方式的追求已很久。譬如他們對一週的安排,一週內有四天是不得已去作雇用勞動的,剩下兩天用來為自己勞動,另外還有一天則為他人勞動。雇用勞動雖然收入上有保障,但沒有自由,個性也難以發揮。所謂為自己而勞動,就是自己決定自己能力的行使,依個性活出屬於自己的經濟、文化、政治人生,有很大的自由度。所謂為他人而勞動,可以是為家人而勞動,或參與社區活動、社會運動,參加家長會等等,不僅能使個性得到貫徹,而且也是社會體制改革中不可缺的勞動力。後兩種勞動屬於被雇用以外的兩個領域,是個性的、富動能的、社會性的。(節錄自《我是生活者─創造另一種可能性》,第三篇〈「另一種」勞動〉。)

原刊登於2014年7月130期《綠主張》月刊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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