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村子:擁抱媽媽的困境

2017-03-01・共同生活志業化

文/歐陽惠如·現任第六屆新竹分社社員代表 攝影/高雅雪 插畫/達非設計企劃工作室·Hu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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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小村子邀請推廣自然農法的璞玉自然農場主人詹武龍(左一)分享花盆種菜,帶孩子在千甲聚落CSA農場附近走尋,認識土壤。(攝影/張尚文)

二○一六年主婦聯盟合作社合作找幸福新竹場邀請「小村子」,創辦人高雅雪分享:「養小孩需要一個村子的力量。」(It takes a whole village to raise a child.)取自奈及利亞的一句諺語。她認為,媽媽之間是「妳幫我,我幫妳」,信任、關心、熟悉、互助的關係。她是四個孩子的媽媽,不僅僅喊出口號,更將其化成一個共同育兒的實踐。

從事過廣告企劃、電視節目企劃,有著媒體人快速敏捷的思維,高雅雪回憶當時,「做到沒日沒夜沒睡覺,沒人找得到妳,但我想要的生活型態是可以回家吃晚餐。」幾番掙扎後,她成為國小老師,婚後本是快樂的頂客族,「那時玩都玩不夠,遊玩行程從年頭排到年尾,當媽媽是個意外。」這個美麗的意外卻激發創造出小村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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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小村子舉辦親子按摩課程,用手傳愛,柔軟身體柔軟心,建立親密感。

婚後與先生居住於新竹科學工業園區附近,典型的工作移居者,沒有長輩後援,孩子一歲多就組成親子共玩團,高雅雪深深感受到,「能幫妳的就是身邊這群朋友,但就算是好朋友,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。」從媽媽的團購活動中發現,其實許多人住在咫尺之近,她思忖著,「若是能將購買力變成互助力,那是一件多美好的事。」二○一五年付諸行動,用心智圖畫出構想,與先生、朋友討論,一個月寫成企畫書,以社會企業型態組成小村子。

找到共同的幸福

二○一五年成立的第一個親子空間是田野親子館,設立在新竹市千甲里集會所。從繁榮的街區拐彎,進入有農田、傳統商店及三合院的千甲里,距離清華大學五分鐘車程,這裡是很多新竹人都不知道的最後一塊淨土。由於在千甲聚落CSA農場擔任志工,注意到這個「養蚊子」集會所,第一次進入則是參加二○一五年合作找幸福新竹場,她心中打定主意,希望為親子及這個空間「找到幸福」。

當時這裡就像鬼屋,平時只有里民借辦婚喪喜慶,或是選舉開票所。決定與里辦公處合作活化社區空間後,除了既有的水電、廁所等硬體,其他的飲水機、冰箱、大型感覺統合教具、書櫃、童書等設備,皆自行購買或號召媽媽們捐助二手物。「我養小孩的想法很簡單,就是把環境弄好,小孩自己會發展出玩的方式。」高雅雪笑說自己的孩子是野放的,也曾帶孩子去公辦親子館,但不能跑跳喧嘩,玩具要排列整齊,「小孩玩得痛苦,也扼殺了創意。」其他嚴格規範,例如一個大人只能帶兩個孩子、限六歲以下,「像我生四個的就只能被排拒在外。」小村子則張開雙臂擁抱想要進入的每個家庭,不同年齡層的孩子玩在一起,大孩子帶著小孩子寫功課、騎腳踏車探險,媽媽們話家常,恬然地各適其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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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週三固定舉辦一家一菜,下午聚會,晚餐則由孩子們搭火箭爐煮什錦麵疙瘩。

經營一個空間,需要支應水電瓦斯、人力清潔,透過社區服務重新活化閒置空間,這些都需要費用,「人力勞務是花費最多的,鼓勵媽媽們當值日志工,交換勞務,照顧孩子同時也照應其他孩子。」小村子貼心設計廚房,媽媽們可以帶食材共煮,讓親子共食成為一件輕鬆愉快、容易解決的事。

田野親子館正式開放後,往來最頻繁的是住在附近的長者,無論是自己來,或帶孫子來玩耍,也分享吃不完的自種蔬果,「在這樣老化的社區,許多年紀大的阿公、阿媽不方便出門剪頭髮,有位志工媽媽就來服務義剪。如果沒開門,他們還會小小抱怨一下。」但這樣的信任關係在初始階段可不順利,許多里民誤解為利用公家資源開設私人幼兒園,常有人跑來質問,「只能耐心解釋,邀請他們來使用,久了就瞭解。」

給媽媽的呵護 

田野親子館看似是孩子的玩樂空間,其實也是媽媽的喘息空間。高雅雪解釋,「我們關注的對象是媽媽,媽媽的情緒、身心、教養問題,只要把媽媽照顧好,小孩自然就會好。」不光是幫忙看顧孩子,媽媽最大的需要是心理支持,有朋友交流情感。二○一六年新竹科學工業園區工程師妻子攜兒自殺的事件,讓她感同身受,往昔大家庭彼此支援,對照今日小家庭孤立無援,「全職媽媽與職業媽媽對家庭的安排一定都是考量過的,也有她為難的地方。」對於一般人對不同類型媽媽所作的評斷,她希望將媽媽遭遇的困難正視為社會議題,而非各自的家庭問題,給予更多關注與支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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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小村子每年舉辦年菜趴,各家媽媽相互交流學習家傳菜,爸爸與孩子也樂得在廚房裡穿梭幫忙。

二○一六年十一月,小村子在新竹市區的第二個據點「俏家」成立了,專業心理輔導師進駐,陪伴媽媽調適情緒、提供諮商服務;以桃園JUDY親子夢想館為親子聚會地點的計畫也同步展開。而田野親子館因故無法繼續使用原址,二○一七年移至其他不同社區集會所,也因此讓媽媽互助的實踐力逐步遍地開花。

小村子下一個目標是建置網路平臺,採用O2O(Online To Offline )的經營模式,運用理念及品牌行銷讓媽媽們願意進入平臺聚集交流,離線後透過舉辦共學共玩活動,在實體交流中認識、互動,產生信任後才會願意展開實質互助行為。平臺以人為主角,才能活絡資源與效益。「單純網路交流無法解決媽媽的困境,我要做的事是困難的事,所以才有小村子可以貢獻的地方。」例如,二○一六年初媽媽們自發組織週三下午共學團,逐步發展出熱絡的聚會模式,主動相約學習打毛線、製作乳液、一家一菜。工作夥伴楊沛縈說:「媽媽把菜學回去之後還會進行改良,下次聚會時再來分享,大家就會躍躍欲試,這是一種延伸。」料理過程中,抒發一週來的情緒、問題,回到家就有續航的能量。

小村子透過Facebook 社團進行社群經營與測試,曾有媽媽尋求短時間的臨時托兒,有的媽媽做安全提醒,也有不認識的媽媽願意幫忙。高雅雪發現,「如果媽媽感覺這個平臺是安全、溫暖的,當她急需幫助但別無他法時,平臺就能發揮效用,這些也是很好的測試,協助未來建置平臺時的設計考量,例如限制好友才能互相幫忙,以達到安全保障。」

就是這股互助力支持著,只要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,高雅雪總是大聲求助,總會有媽媽貢獻專長或技能,「在這個團體裡沒有誰是頭,也不是誰服務誰,都是自發性的投入,這樣的參與與認同度就會提高,有些媽媽的小孩都大了,卻願意繼續留下來,都是因為『人味』。」

身邊許多朋友是主婦聯盟合作社社員,高雅雪認同共同經營的精神,但籌組合作社的流程過於繁複,考量創業風險,以及二○一六年獲選社企流iLab 社會企業育成計畫,小村子走上社會企業的道路,「其實到現在還是在合作社與社會企業之間搖擺。」面對公司化經營,同樣必須兼顧社會力與經濟力兩端平衡,以及團隊成員具備相同理念,這才是能否永續經營的挑戰。

張開社會互助網 201703小村子:擁抱媽媽的困境 (6)

▲新竹新埔霄裡溪邊的水牛學校,高雅雪在一旁陪伴孩子牽牛、騎牛,體驗耕牛文化。

小村子也將互助力延伸到食安議題,透過串聯在地小農,舉辦農務體驗,與農民建立信任關係,支持在地農產品。並長期關注偏鄉及原住民問題,將互助力灌注到花東縱谷,尋求企業及社會團體支持,另外支持花蓮玉溪米,將盈餘30% 挹注偏鄉學校,如花蓮卓溪、崙山國小,用於急難救助、幽靈兒生活協助、課後社團校隊師資補助、軟硬體經費等部分,已資助約二十多萬元,或捐米供應玉里天主堂扶助邊緣人。目前正與無添加餐飲食品發展協會合作,協會以企業主捐款購買小村子引薦的小農食材,捐贈需要的學校─讓企業做好事、讓小農專心耕作、讓無添加飲食觀念推廣、讓偏鄉孩子有安心飲食。如同高雅雪所說,「小村子就是一個平臺,以互助為主軸,匯集許多資源,讓更多人連結起來,形成善的循環。」

原刊登於2017年3月161期《綠主張》月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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