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不盡的共同購買

2023-03-07・共同購買　我的消費啟蒙

文／潘嘉慧‧北南分社社員　攝影／汪忠信

30年前一群懷抱理想的前輩們投入共同購買運動，透過開發環保、健康、安全的產品集結消費力，喚起消費者自主意識，同時兼顧關懷社會、照顧弱勢的理想，實踐用消費改變社會的初衷，也成為彼此生命中難以抹滅的印記。透過黃利利與翁美川的分享，一起走進共同購買的時光廊道。
 

 綠 =綠主張月刊　 利 =黃利利　 美 =翁美川


 綠  兩位還記得當年參與共同購買時對彼此的第一印象嗎？

 利  當年到士林幫忙包菜時，印象很深的是看見美川帶著精障朋友一起包裝雞蛋，光分辨蛋的尖頭朝下擺放，有時候就要反覆確認，然後才放下去，需要很有耐心教導，那時候我就覺得揪感心，也覺得共同購買實在很偉大。

 美  共同購買開始與三芝農友合作供應蔬菜，當時來幫忙包菜、配菜的義工媽媽幾乎都是主婦聯盟基金會的會員，利利也是其中一位，而我幾乎都在忙著理貨配菜，並沒有特別注意到她。熟識之後才發現利利對共同購買的心，比任何一個人更堅定，立志把共同購買的故事說給更多人知道，甚至寫書把共同購買的精神傳承下去。
 

 綠  早期共同購買參與者最令你感佩或懷念的事？

 利  起初大家各自有不同的專長以及想透過共購實現的理想。林碧霞想推展有機農業，她陪伴農友自製堆肥、改以有機方式種植作物，還推動減硝酸鹽運動；翁秀綾翻譯《從329瓶牛奶開始》、《我是生活者》，向日本及國際學習，推動消費者自主運動；而有護理背景的翁美川則擔任班長，組成媽媽生產班，幫助社區婦女及精障朋友就業；加上背後有基金會會員支撐消費力。那時候大家都是無私奉獻，推動共同購買運動的目標都是一致的。

 美  像利利所說的，每個人各有專長，專注在自己做的事上面。而利利則是站在旁觀的角度，反而能夠看到全貌，就把共同購買的理想與故事整理歸納，在組班解說時說給大家聽。最重要的是大家一起分工合作、互相信任，朝著相同的理念前進，遇到問題就一起討論，即便意見不合也是就事論事，不會傷害彼此的友誼。
 

 綠  利利當年參加主婦聯盟基金會環保媽媽培訓，推動內湖社區垃圾分類回收，這些經驗對你後來投入共同購買有什麼影響嗎？

 利  我建立環保概念的養分都來自主婦聯盟基金會。共同購買從開始就不使用塑膠袋，蔬菜用紙或橡皮筋包裝束起，一直到量變大之後才不得不採用包裝袋，但也是盡可能減少包裝浪費。推動垃圾分類回收時，我用A4 紙做文宣讓社區媽媽索取貼在社區樓梯間、布告欄，用簡單易懂的圖畫傳達議題，這個方式延續到共同購買，許多熱心班長會幫忙貼文宣。

 美  我所有的環保概念都是從參與共同購買學習的，當時我們會討論蔬菜要怎麼包裝，在不斷討論的過程中，減塑的觀念就慢慢內化，也在生活中落實。
 

 綠  《從329瓶牛奶開始》、《我是生活者》這兩本書影響共同購買運動很深，書中令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麼？

 美  我從《從329瓶牛奶開始》中看見日本的農民運動發展，一開始進到社區裡宣傳時，只有婦女參與，為了打動她們，必須從她們關心的食物著手，讓我了解到推動社會議題必須先滿足生活所需，再慢慢帶入社會運動。像是日本生活俱樂部推動非基改、廢油皂也是這樣開始的。

而媽媽生產班一開始設計產品包裝時，設定以兩種規格的玻璃瓶盛裝，帶著精障夥伴清洗回收的玻璃瓶，也是受到日本生活俱樂部啟發，但僅限於我們生產的產品小規模推動。每次到日本參觀時，都希望有朝一日主婦聯盟合作社也能成立自己的洗瓶廠，落實玻璃瓶的回收再利用。

 利  最感動的還是創立共同購買的這群人，她們真正在落實這兩本書中所寫的理念和內容。
 

 綠  加拿大合作經濟學者 Ian Macpherson曾說，主婦聯盟合作社在台灣的共同購買運動有兩大特點：從利他到利己、以女性為主體。你們也有類似的觀察嗎？

 利  大多數合作社成立的目的大多從利己出發，希望能以便宜的價格購買產品，而主婦聯盟合作社沿襲主婦聯盟基金會的環保理念，開發產品過程中首要是對地球環境的守護，然後才是健康、安全的原則，反而是從利他再到利己。

而一般合作社組織的管理者多以男性為主，主婦聯盟合作社從創立、參與者到經濟參與，多以女性為主體，也很不一樣。但也是因為女性生命歷程的影響，許多時候仍必須以家庭為重，不利於人才養成與傳承。

 美  碧霞推廣有機農法的初心不是為了自己吃得健康，而是看到環境受到農藥污染、土壤酸化的問題；我用廢油做肥皂也是為了不讓環境受到污染，尤其看到日本成立肥皂工廠，聘請弱勢工作人員，我心裡想在台灣也可以帶著精障夥伴一起完成；而媽媽生產班用格外品做果醬，也是從惜食、惜物的想法出發，智立勞動合作社也是落實著環保理念。


 綠  參與共同購買運動與合作社，對你最大的意義或改變是什麼？

 利  兒子從小耳濡目染下，創業經營旅宿也融入環保概念，強調旅行也必須肩負社會責任，旅店裡大量使用回收材質、不使用一次性用品。他去上樸門永續設計課程時，才知道媽媽原來做了這麼多對環境有益的事。

 美  參與共同購買後許多觀念都改變了，像是愛護環境、惜食、惜物等等，這些理念都已經內化成為生活的一部分，現在更覺得一切簡單、夠用就好。


 綠  如果時光倒回到 30 年前共同購買剛開始時，你想對當年的自己說什麼？

 利  你走對路了！這條路沒有白走，因為參與共同購買，人生變得更豐富。

 美  我們不是很偉大，就只是堅持理念，把一件事做好。
 

	黃利利 曾任綠主張公司董事長，1996年自加拿大返台後積極投入共同購買運動的經營，當時被這群無私奉獻的姊妹們感動，立志成為解說宣傳者，吸引認同者加入，用生命感動更多人。現為台北市自癒力學會創會理事長。 黃利利總是能把共同購買的故事說得生動有趣，用生命感動更多人。
	翁美川 現任智立勞動合作社理事主席。共同購買運動最早的班長之一，與妹妹翁秀綾都是共同購買草創期的參與者，因著護理背景投入思覺失調者輔導就業，實踐共同購買照顧弱勢的理念。 翁美川帶著夥伴用廢油作肥皂，落實守護環境的理念。

	綠主張： 從共同購買延續綠色消費的標誌 提到「綠主張」，你會聯想到什麼？是《綠主張》月刊、產品包裝上的「綠主張」標誌，或者是主婦聯盟合作社的前身「綠主張公司」的名號？ 共同購買運動從社區合作社、勞動合作社到 1996 年成立「綠主張公司」，歷經不同組織以對應當下時勢，一直到 2001年才轉型成立消費合作社。綠主張公司是共同購買轉向企業經營的重要里程碑，經營方式不以營利為目的，關懷社會與環境，可以說是時下「社會企業」的先驅。許多深具議題性的生活材都在綠主張公司時期開發出來，例如再生衛生紙、非基改豆製品、環保清潔劑等，當時自有產品的包裝印上「綠主張」三個大字，代表著綠色消費的主張，綠主張和小樹 LOGO 幾乎成為品牌主視覺；而每月發行的月刊也以《綠主張》為名稱，持續傳達綠色生活概念。

（首圖圖說：打開話匣子聊當年，黃利利（右）說共同購買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