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姐廚房:同吃一桌飯

2017-08-01・銀向閃閃的未來

攝影/葉秀燕.北南分社花蓮社員

▲主廚二姐(右1)、筆者(右3)與同吃一桌飯的共食「家人」。

午餐時間,方桌上擺滿菜色和餐具,有兩位已經端起碗開動。我和朋友第一次來屋子同桌共食,進門和大家打了招呼,拿起碗,走到廚房自己打飯,有兩鍋熱騰騰、仍冒著煙的米飯,歡迎我們。

端著飯,坐下來,好像一家人圍桌吃飯。我們共食的同時,陸續有人開門進屋來, 一樣是來吃午飯的,也有人帶著餐具來包便當。人稱「二姐」的主廚,正忙著幫港務局的員工包便當。我們吃飯聊天,自在共吃著有溫度、有情感的一餐飯,完全沒有初相見的尷尬與陌生感。

我們吃飯的所在地點不是餐廳,而是在二姐的妹妹位於花蓮市區的家。獨居的二姐從高雄來照顧因意外受傷的妹夫,也為家人備餐。二姐和菲律賓籍的家庭看護Jessica,負責煮飯做菜餵飽大家, 七十元吃到飽。今天午餐的菜色都是當季的家常料理,有紅燒肉滷油豆腐、炒「大陸妹」、蒸鮮蝦、涼拌大頭菜、小魚干炒豆乾,加上二姐拿手的番茄炒蛋和南瓜雞湯,最後還有剛上市的紅西瓜做為飯後水果。比我們早到同桌吃飯的王媽媽不斷地稱讚:

「這真的比自助餐健康,不會那麼油。」

「妳煮的南瓜真的很好吃! 」

王媽媽開心地驚呼!聊開了,才知道今天她也是第一次來二姐家同桌共食的「食友家人」。我以為她是這裡的老朋友。而從江西嫁來臺灣二十多年的玉香也撒嬌地說:「二姐,您今天一直說炒大陸妹。把我炒來都吃光了!」玉香白皙粉嫩的皮膚,對她所從事的護膚按摩工作來說,真的是活廣告。她住在距離壽豐鄉豐田村不遠的吳全村,但在花蓮市工作,午餐來二姐家共食,省了中午做飯時間,又可廣結善緣。雖是近鄰,但如果沒有參與今天的共食,我大概也沒機會認識她。

二○一六年初,因為身體的疼痛感,每星期四固定搭車到花蓮市讓友人做身體的治療,午後再搭火車回豐田村。有時,時間允許也會和友人共進午餐後再回家。慢慢,和友人一起吃午飯,成了周四的日常。

三月,友人第一次幫我訂了二姐的便當,讓我有機會體驗這種給大家方便的家庭式的共食餐。沒有招牌、沒有證照,依賴的是口口相傳的信任和對宗教信仰的大愛。起因是要上班的隔壁鄰居女兒無法及時下班回家做飯給媽媽吃,於是託鄰家二姐多煮一份餐送給媽媽。之後,又多了一位,然後又加了一位,加上教會姐妹弟兄的口耳相傳,就這樣,二○一六年八月共食制度慢慢成形,至今仍持續進行。前一天或早上十點前電話預約告知二姐,方便食材的採買和備餐,更歡迎吃飯時間來到家裡坐下來和食友家人共食交流。這樣的社區共食制度,提供不同世代「單身」進食的社會網絡互動,同時也讓無法烹飪料理的個人或家庭,有另一種餐飲選擇的可能。

二姐熱心的忙進忙出, 一個個便當地打包,也要招呼正在桌前吃飯的我們:「不要客氣,儘量吃!菜不夠再炒! 」這是「不怕人吃」慷慨大器的臺灣款待人情,也是招待家人的恩義邏輯。

因為同桌共食和外帶便當並行,每道菜都充分運用,不會有剩食的浪費;而面對老齡社會,這樣「家庭式」的共食和共享經濟,不僅讓喜歡做飯的二姐,可以持續烹飪的熱情與興趣,獲得合理的報酬和尊重,肯定老年勞動的價值,同時也關照到單身而缺乏做飯動機的人,提供營養健康的一餐。既不用擔心長期外食的食安問題,又可以透過共餐飲食,活絡社區鄰里之間的感情,青銀共食值得大力推廣。

告訴二姐我想寫篇小文,介紹她所做的事, 二姐開心的說:「我做的是福音餐!」而我想的是「福恩餐」。感恩二姐的身體勞動、廚藝實踐,把有福氣的陌生人連在一起同桌共吃一餐飯。布農族人說:「同吃一鍋飯,就是一家人!」希望社區街頭巷尾,有更多像二姐這樣歡喜做飯的婆婆媽媽,相招逗陣,做伙共食,來做一家人,一起吃到老!

▲桌上福恩滿滿、豐盛的良食。

▲為「家人」準備便當的二姐。

▲鐵便當─免塑生活的飲食實踐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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