品一杯　魚池．埔里紅茶故事

2022-03-11・茶農、茶廠與那一口馨香的故事

文／薛德尼　攝影／黃聖凱

提及魚池，日月潭紅茶名氣響亮，日本人在此引進阿薩姆紅茶，歷經百年演變而成如今紛陳景象。來，走趟日月老茶廠與位於埔里的東邦紅茶，喝杯紅玉與有機shan紅茶，探索昔日風華。

公視熱門年度時代劇《茶金》，說的是北埔茶葉出口商姜阿新由盛轉衰的故事，劇中揉捻機揉製茶菁的精彩畫面卻是在魚池日月老茶廠拍攝。戲已播畢，仍有不少粉絲前往朝聖。《茶金》的成功，無疑讓人再次溫習茶葉為台灣賺取外匯的歷史過往。
 

先天氣候條件佳　為紅茶盛況打底

那一段輝煌，肯定少不了南投魚池、埔里茶農們的付出。日治時期，日本人為與彼時風靡全球的英式紅茶分庭抗禮，從印度引進大葉種阿薩姆茶籽，並四處選址培育，最後選定魚池、埔里、水里等大日月潭地區種植。日月老茶廠導覽員吳函豫指出，魚池海拔約700公尺，溫溼度穩定，四處考察的日本農業技師新井耕吉郎認為氣候條件與阿薩姆省近似，於是在此開啟一頁盛世。
 

雖說魚池紅茶現廣為人知，相鄰的埔里當時也有大面積種植。創立於民國28 年的東邦紅茶、第三代負責人郭瀚元指出，埔里現今的大坪頂即種有許多阿薩姆紅茶，只是埔里位處盆地，海拔低於魚池，氣候較為悶熱，紅茶風味醇厚，與魚池紅茶偏柔順口感稍有不同。
 

之所以現今埔里紅茶聲勢看似較弱，乃是紅茶產業結構改變。台灣紅茶的確在1930 至50 年代在國際享負盛名，之後因印度、斯里蘭卡等紅茶產地有人力成本低廉優勢，國際又爆發能源危機，台灣茶從外銷轉內銷，一時無法與國內飲茶喜好接軌，便沉寂沒落。埔里、魚池茶農轉種薑、蘿蔔、百香果、茭白筍等農作物謀生。直到發生921大地震，為重振地方經濟，魚池從過往與在地息息相關的產業中，相中了紅茶，自此推展紅茶復興，聲勢大漲。
 

古老製茶設備　傳遞先人生活智慧

日月老茶廠隸屬台灣農林公司，而台灣農林前身的日本三井物產株式會社，正是在日本人扶植下負責開發茶園的組織。承襲既有優勢，日月老茶廠不僅擁有當地最大茶園，也留下許多歷史悠久的製茶設備，仍在運作的揉捻機，就是觀光客到此必看景點。
 

與日月老茶廠走觀光與製茶並進路線不同，東邦紅茶在日治時期，是以台灣人自營之姿成立的紅茶工廠，至今也保有許多堪稱古董的設備，其與新式製茶器具並存於廠區，新舊對比呈現出時代的荏苒。

 

東邦紅茶的寶貝 這是郭瀚元阿公留下來的「天平」與「篩分板」，用於秤茶葉重量與手工篩分茶葉等級。現已不再使用，卻別具意義。

跟著郭瀚元逐一認識傳統萎凋架、投茶孔、揉捻機的設計理念，實在佩服先人生活智慧。而經上述流程再經乾燥殺菁後，就是現在俗稱的功夫紅茶。不過郭瀚元爺爺時期製作的是傳統分級制紅茶，殺菁後，還得進到精製房進行篩分。他指向一台風旋式篩分機解釋，茶菁經揉捻後，茶葉、茶梗、茶毫等全混在一起，透過機器的風力選別，可依照粗細重量分門別類，「甚至可以精篩到細如茶粉，放在手上像砂一般。」
 

 

 

 

紅玉香氣奔放　shan 風味沉穩

茶，是農作物，即使種植技術與時俱進，仍得看天吃飯，也會受大環境影響，例如新冠肺炎即為一大變數。回憶起三級警戒，吳函豫說，日月老茶廠規模大，受影響不大，她反倒擔心其他小農，畢竟彼此早已成為共同生命體。而且茶廠官網早已規劃良善，雖然線下銷售變差，線上表現反倒好。警戒後期，一則「喝台灣紅茶可抗疫」的新聞一出，更是「官網後台數字狂跳，我還以為發生什麼事。」這一點郭瀚元深有同感，還觀察到像茶包或方便泡茶的散茶，銷路相形增加許多。

當然本於初衷，不因局勢更迭，專注於維持好品質，不僅是這二家茶廠不被時代淘汰，更是主婦聯盟合作社與其長期合作之因。阿薩姆、台茶18號（紅玉）、台茶21號（紅韻），都是日月老茶廠招牌茶品。帶有薄荷、肉桂香的紅玉，更是大受喜歡。吳函豫特別指出，由於茶廠的量大，並不會特意強調春摘或夏摘，而是運用四季採收茶菁「併堆」而成，「這不是混茶，而是為了維持品質所致，是專門的學問與技術。」
 

來產地「找茶」就是有趣，明明都是紅玉，不同茶師製作出來的風味就是不同。為了找尋自我特色，郭瀚元曾去印度大吉嶺學習，他說：「台灣紅茶追求香氣、喉韻與甜水，但國際上則要求風味，要強烈、要收斂、要層次感……設定上非常細緻。」而且大吉嶺每間茶莊園均以發展出自我風格為主，不隨波逐流，展現莊園精神這一點深深影響著他。為此，他透過製程調整，細膩創造不同風味。品他的紅玉，像喝咖啡、葡萄酒般，多層次香氣一飲難忘。
 

文青風包裝好「設」 日月老茶廠茶罐包裝以傳統建築插畫為主軸， 搭配不同茶品不同色調呈現。阿薩姆是黑色系，展現厚實感；紅玉是沉穩金色系，象徵「茶金」；紅韻帶有花果香，選用桃紅色，另外裝飾飾條分別與這三色呼應，設計簡單有個性，在一片茶罐包裝設計中，極具識別性。

東邦還有特別的「shan原生種」，郭瀚元說：「這是我爺爺從泰緬邊界引進的品種，是我們的根，現在茶園仍留有不少老欉，不乏6、70 歲。我們現轉作有機，就是東邦主力產品『老茶樹』。」喝來雖不若紅玉般揚香，濃醇味道令人愉悅，不僅深受主婦聯盟合作社社員喜愛，更濃縮了在地紅茶自日治時期以來的風土人文，值得細細去品嘗。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