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一個誠實的合作社

2015-10-19・走向合作的沃土

文/陳岫之 現任第十四屆監事、曾擔任第三屆理事主席

2013年11月30日,於主婦聯盟合作社總社設立了「第五屆社員代表選舉開票中心」,以分社分立為目標,11月25日至11月30日間社員於各自所屬的投票站所投票選出每區的社員代表,全社總投票率達58.37%。

合作社的經營特性為「民主」與「透明」,但合作社的民主與政黨政治的民主最大的不同,在於政治的民主建立於不信任的基礎上,而合作社是以信任為基礎,制度的防弊是為了不讓自己敗壞,如汽車的剎車作用,是為了防止意外,而非用於攻訐。合作社追求的是「合作」,不是「對立」,合作的鐵要條件則是「誠實」─不作假,主婦聯盟合作社努力往這目標自律前進。

不必說謊的工作

某次與日本生活俱樂部生協的交流會中,日本一位職員說他在合作社工作二十多年,在大學畢業時,他只想要到一個不必說謊的地方上班,所以他選擇了合作社。這句話讓我相當震驚,合作社的性格如此清楚地烙印在青年學子的心中。「誠實」,這對臺灣社會、對所有人都太重要了。

誠實的兄弟姊妹還有「開放」、「社會責任」、「關懷他人」,所以合作社的所作所為應是在「利己」中「利人」,這是相互依存的關係,譬如我們需要安全的食材,應以農友、生產者可持續生產的價格購買,簡單的說:如果你是生產者,你會覺得多少價格是合理的?每個人都用平等心以對方的立場思考合理性。

譬如學校的員生消費合作社,其利己是為了師生在校生活所需的日用品著手。如運動服應選自然材質,吸汗、透氣、不含螢光劑……,透過穩定需求的交易與生產者合作,嘉惠學子;校園餐廳關注吃的需求,食材可來自學校附近農戶,讓學生知道誰種給我們吃,偶而寫信感謝一下,種的人也清楚自己提供了哪些孩子的食物,像是種給家人吃那樣喜悅。再談,消費合作社是以合理的價格,購買來歷清楚的產品,與生產者討論並生產合作社想要的品質內容,讓生產服務消費。購買力是消費者的籌碼,也因為購買力與誠信的合作關係讓生產者能安心地生產,透過合作社組織,人人可成為一個參與生產的消費者。

民主的表達

主婦聯盟合作社了不起的地方就是「玩真的」,認真的舉行「選舉與會議」。選舉與會議的結果,由全體社員共同承受,這就是民主,民主實行的結果則由人民(社員)埋單。深刻思考著《英國合作運動史》重刊序中提及合作運動者華特金(W.P.Watkins)所說的:「合作事業與其他經濟組織的真正差別,全在於將企業的技能臣服於道德的理想之下,除此之外,這項運動根本無存在理由。」

社員透過選舉授權,當選者透過會議共識決議,行政端根據決議而執行;選任、聘任分流執行任務。主婦聯盟合作社曾經歷過混亂的轉型期,因此每個接棒者都是學習者,每屆完成一點點,每走一小段再確認一下方向,社內不斷與新承擔者開辦共識營,我們最大的投資就是「教育」,教育的方法無他─即是用生命感動生命的心路歷程,這大舞臺是很多人用生命認真參與演出所形成的。

消費者意識的覺醒

有些認識主婦聯盟合作社的學者教授對我說,只要主婦聯盟在臺灣成長個四倍,臺灣會變得很不一樣,通常我會回答:「四個大學的師生總合就是一個主婦聯盟的社員數,把學校的員生消費合作社叫醒比較快啦!」何況學生的同質性與需求相近,購買力將成為非常有力的主導權,能夠要求生產者對環境關注等等。

除了「共同購買」外,另一種有力武器—對不良商品發起「共同拒買」。重點是消費者意識要覺醒,覺醒到你知道每花一分錢都能影響社會環境。慢慢的大家會發現合作社的共同購買方法,是可集結眾人之力完成個人無法完成的夢想的工具。

合作社變得過大其實不是好事,會讓生產者與消費者更加疏離,我們是「生活消費合作社」,成立合作社的目的是造人,造「合作人」─認識合作社理念價值的人,了解人與環境生態關係的人,肯定自我價值與做個有影響力的人。所以二○○七年,我們開始推展「地區營運」,尋找與培育地區領袖人才,進行組織分權化,為了讓在地人做在地事,把責任還給各地區。讓願意承擔起改善自身生活的人有擔子可挑,目前我們還在理念確認與責任承擔學習的階段中前進。

除了自身的覺醒,主婦聯盟合作社、日本的生活俱樂部生協、韓國的幸福中心生協共同締結姊妹會,三國輪流主辦交流會,兩年一次就合作社的七大原則中的一項原則,做社內實踐過程的主題報告。以二○一○年為例,我們以第三原則「社員的經濟參與」為主題,子題的部分有二:一、社內領導人的培養,二、如何把飲食文化傳給年輕人,另外報告各國在非基改議題上的發展。

固定的交流報告與學習,讓我們在合作社運動的路上有扶持有方向。例如:日本的四十周年慶主題為「食物不可被奪取」,看見日本提升糧食自給率的努力;韓國的二十周年慶主題為「讓孩子都幸福」,傳達幸福需有物質與精神之滿足。二○一一年,我們的十周年慶主題為「碗中的未來」,喚醒大眾對於餵養我們生命物質的認識。主婦聯盟合作社成長過程中,有幸與日、韓這兩個運動型合作社相伴鼓勵,讓我們遇到挫折時,有人加油打氣,我們有些小小成就,他們不時給予掌聲肯定,讓我們能含著眼淚、面帶微笑地,往前一步步地走。

回想我曾被派到韓國參訪,有一〈社員宣言〉打到內心深處,見證著這群小婦女的可愛,也表達了我為何樂在合作社運動的道路上:

我們追求樸素的幸福,我們想要有安全的食物、乾淨的空氣,我們希望能在萬物可平等生存的生態中過活,我們夢想有著快樂、自在的生活社區,我們時而小心謹慎,時而大膽地想要改變世界,我們小小的實踐是生態性的,也是平等生活的開始,由個人與人的聯結,期待建構一個和平、永續的合作社會,再擴展到全世界。

原刊登於 2015年10月145期《綠主張》月刊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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