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畫筆到鍋鏟,從畫布到餐桌

2014-05-08・自由的幸福─ 鄭源卿一家的務農人生

文‧ 圖/王巧溱

▲奶油烤白菜,材料:蒜末、大白菜、櫻花蝦、香菇、鹽巴、白胡椒、奶油白醬、起司絲。試作這道菜的時候,孩子們都睡了,當起司融化的香味飄出來,孩子們通通跑出來說:「好香啊!媽咪我要吃!」

我很愛畫畫,從小學的課本就看得出來。大家應該有過在課本塗鴉的經驗,不過我的課本從封面畫到封底,連課文都看不清楚,想當然爾,一定是被媽媽揍了一頓,外加課本被狠狠地丟出屋外。像我這樣的熱血青年對藝術當然有無限的憧憬與想像,我的啟蒙老師是個留美的現代藝術家,他鼓勵我盡情揮灑,不要被傳統的框架局限;也就是不要在意自己畫得好不好、像不像,想做就去做。受到了鼓舞,我對創作的熱情有增無減,我把內心情感投射在作品裡,創作的過程也成為發洩情緒的出口,也因為創作,才得以走過人生中那一段最幽暗的谷底。

想起媽媽的味道

每當我心情低落時,創作就是療癒的方式。有些人用筆寫日記,而我用藝術創作來寫日記,不管作品好與壞,這些都是我,最真實的自我。

對一個藝術創作者來說,旅行是我尋找靈感的必然儀式。說是愛玩也貼切,因為當時的我單身,可以毫無顧忌到處流浪。我喜歡旅行帶來的驚喜與體驗,每一次旅行總會發現不一樣的感動。對我來說,每件作品都是歲月的累積,也是每趟旅程中的記憶,更是生命中每個階段所留下來的紀錄,所有筆觸刻劃的不僅僅是當下的心情,同時也是對生命的體悟。

要堅持不容易,要放棄更困難。每個女人一生中要扮演的人生角色,是這麼的截然不同。從女兒變成妻子,再昇華為母親,這樣的轉折一度讓我無法調適。為了扮演好這些角色,我放棄了工作,整天在尿布與鍋鏟之間忙得團團轉,畫筆也塵封在抽屜一角靜靜地哭泣。新手媽媽的焦慮與嬰兒的啼哭讓我越來越封閉,越來越憂鬱,我討厭這樣的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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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寶座(戶外雕塑,150cmX70cm)。這是我最喜愛的作品,有感於傳統的台灣社會中,女性一直是被壓抑的角色,而新一代的女性地位已經不容忽視,我們要勇於爭取屬於我們的「位子」。

因為我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家人和孩子,我忘了愛自己。我想,很多媽媽們一定也跟我一樣,曾經這樣的無助,在孩子熟睡之後的黑夜裡獨自哭泣。或許是想念,或許是天性,我的味蕾記憶著許許多多母親的味道,在那物資缺乏的年代,我仍然可以吃到食物的真滋原味,記憶裡的餐桌是全家人圍著圓圓的桌子,等著父親動筷子那一刻,我們就可以開動,我吃進去的每一口都是幸福的滋味。我好想念這樣的媽媽味。

我對廚房是全然陌生的,連青蔥跟蒜苗都分不清楚,為了讓孩子多吃幾口飯,我請母親電話教學,在一來一往的對話中,我又重新回到了孩提時,站在母親身後望著她做菜的身影,我似乎聞到了飯菜香,餐桌上我與哥哥姐姐搶著夾最後一塊虱目魚肚,猶如黑白電影的畫面閃過我的眼前,這麼的清晰深刻猶如昨日。

料理療癒的力量

原來餐桌才是全家人幸福的起點啊!母親炒菜燉湯的鍋鏟聲,伴隨著餐桌上冒著白煙的熱湯和我迫不及待想偷吃而伸出的小手,譜成了一首首奇妙的童年樂章,我對食物的依戀也許就是來自這樣簡單平凡的媽媽味。只是因為單純的想念,還有對孩子的愛,所以我開始試著自己做三餐,也許是童年的美味已經內化為我的一部分,也許是為人母的天性使然,我對煮食越來越上手,忙碌的育兒生活壓縮了我可以待在廚房的時間,所以我學會了如何分類以及保存食材,並且選擇方便快速的烹調方式,可以在最短的時間上菜,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,到現在可以三十分鐘搞定全家人的晚餐。

孩子們的反應也很直接,常常吃到碗底朝天,還會要求多添一碗飯,讓我好有成就感。只不過相同的菜色總會吃膩,所以我開始蒐集食譜,參考別人的做菜心得,跟大家一起討論學習。我才發現其實廚房也可以是我的創作天地。我把畫筆變成了鍋鏟,我的調色盤變成了炒菜鍋,美麗的餐具也成為我的畫布。心情不好時我喜歡燉一鍋肉醬,看著鍋裡的食材咕嚕嚕的滾動,放空了自己,也釋放了壓力。在等待的時間,泡一壺好茶,亦或是一杯黑咖啡配著閱讀一本好書,隨著時間一點一滴過去,肉醬好了,心情也療癒了。

在偶然的機緣下,來到主婦聯盟合作社美術館站與許多媽媽們分享我的家常菜,其實我也是邊做邊學,大家一起討論分享回家試做後的心得。等待的時間,一起看著食品安全的相關影片,一邊聞著食物的香味,腦袋裡也非常充實,這樣的烹飪課可是別的地方找不到的喔!(作者:第五屆台南分社社員代表)

原刊登於2014年5月128期《綠主張》月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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